網易娛樂 2024-12-21 01:03:30 3
太好了,終於不用“自己嚇自己”了。
皮克斯最新動畫。
《頭腦特工隊》衍生劇集,四集加起來不到100分鐘,而豆瓣評分則高達8.8。
依舊是我們熟悉的,頭腦中五彩小人的故事。
而這次,主角團卻大換血。
從日常的情緒掌控臺換到了潛意識造夢片場——
夢境製片廠
Dream Productions
01
我腦海中的放映機
如果說,《頭腦特工隊》系列講的是人腦中的情緒如何運作。
那麼,這次的衍生劇集玩的更大。
它把視角對準“幕後”,直接在大腦中搭建出了一座電影小鎮——
片場、明星的房車、導演室、投資人辦公室,甚至餐飲部都一應俱全。
告訴我們一個個“夢境”是怎麼被拍出來的。
雖然這裡都是奇形怪狀的彩色小人,但他們也如任何一個現實中的影視民工一樣,咖啡不離手。
……壞了,看到真的好萊塢了。
當然。
有職場,那麼就得有等級,眾所周知好萊塢的等級還是挺森嚴的。
他們有明確的職級可供“內卷”(我上次見到這麼愛工作的一群人,是在TVB的《新聞女王》)。
職級從下往上,有靠著親戚關係擠進來的富二代實習生任尼,有務實的導演助理珍妮等等。
而這其中。
最有話語權的,當然是寶拉,一位拍出過經典大作的導演,熱衷造星,擅長童話風格的歌舞片。
寶拉一度風光無限。
你看她的桌上、牆面上,一顆顆金燦燦的,都是自己的經典夢,也算是名副其實的“金球獎”了。
但是。
就像每一部電影,經過時間的大浪淘沙,再經典也會跟不上當下的腳步。
她最得意的作品《告別奶嘴》顏色越變越灰,即將被萊利忘記。
沒錯,這群造夢小人,也像現實中的影視創作者們,一面用作品雕刻時光,一面也希望以此對抗感時光。
那麼,為什麼他們如此煞有介事,夢境真的這麼重要嗎?
在劇集裡,夢是現實的停靠站,是想象力的發源地,更是未來情緒的預演場。
畢竟,“日有所思,夜有所夢”。
△穿插了不少正篇的彩蛋,比如這裡的怒怒又在鳥語花香
比如劇中的最大危機,萊利即將參加校園舞會。
抗拒穿從前的幼稚公主裙,又害怕再次亮出心愛的玩具彩虹獨角獸被同學們嘲笑“不酷”。
寶拉為了給她一個完美舞會的夢。
然而過猶不及。
萊利現實中的擔憂還是影響了夢境,於是,獨角獸的舞臺斷裂,夢境攝像頭也失控。
而更糟糕的是。
萊利在現實生活中也發生了同步夢遊,並差點跌下樓梯。
美夢變成了糟糕的陰影。
而這些糟糕的陰影,同樣也反過來影響著現實。
沒錯。
萊利陷入了青春期情緒困境,而這,也是《夢境製片廠》想要解決的核心成長危機。
02
鏡中的自己
劇集前半段有個很重要的夢境,由升為導演的珍妮首次執導。
萊利穿著母親給自己找出來的舊式公主裙飛上了天花板。
畫面旋轉90度,她驚喜地在鏡子般的天花板看見了自己的影子。
這場夢,開啟了萊利自我認知的開關。
在此之前,萊利對於成長沒有完整覺察,更多是情緒上的迷茫與厭棄。
《夢境製片廠》的故事發生在一、二部之間,萊利就處在走出童年幻想鄉和進入青春校園發揮自己的個性的尷尬期。
因為同學的嘲笑,她對從前的自己產生了恐懼,就像對那件舊衣服一樣避之不及。
她見到彩虹獨角獸,不會像對著第一部的冰棒那樣親切與不捨,而是恐慌與尷尬。
與此同時,她理想中的自己只是一個模糊的樣貌。
一個畫在紙上、和萊利本人兩模兩樣的酷女孩,幾乎沒有實體。
好在夢境,打通了過去、此刻、未來的鴻溝。
潛意識是和現實生活有距離的,於是劇集中萊利的成長,也採取了一個他人旁觀視角。
不像《頭腦特工隊》裡的情緒小人基本都有萊利本人樣子,《夢境製片廠》的掌權者,導演寶拉和製片人金總,幾乎是以母親這個他者形象呈現。
她們也代表兩種截然相反的教育方式。
一個是“貓媽”。
寶拉感性活潑,將萊利兒童時期的快樂與自己的榮譽繫結。
典型臺詞“要是她不會長大就好了” ;
一個是“虎媽”。
金總注重流程推進,將成長指標化。
寧可用創傷把孩子催熟。
最終,萊利用“清醒夢”的方式自己定義了夢境。
選擇了一套符合審美的裙子。
不是幼稚的豔粉,也不是看到朋友穿就完全挪用的紫色連衣裙,而是結合了自己特質的牛仔外套+紗裙。
電影用一個特別靈的鏡頭展示了萊利透過掌控自主權後對恐懼的克服——
那個碩大的彩虹獨角獸,隨著鏡頭的旋轉畸變,變回了實際的大小。
成長可以不是逃避,也不需要創傷。
它可能只是你盯著鏡子、在一個夢裡觀看自己的幾秒鐘,踏出覺察真實的第一步。
也只有這樣,才能同夢裡的怪獸——
那些與世界摩擦的曾經的“我”擁抱告別。
03
再見了,製片廠
在這樣一個只發生在小腦袋裡的故事中,皮克斯除了深度講述成長心理,也完成了對影史的致敬。
梳理出了好萊塢電影的變化曲線,並自我消化。
還記得劇集的第一個夢嗎?
《告別奶嘴》。
它出現的地點,是煙霧繚繞的火車站。
而影史上1895年的第一部電影,正是盧米埃爾兄弟拍攝的短片《火車進站》。
不止是致敬。
更是對影史全方位的呈現。
比如金總——
指的是好萊塢的製片人中心制。
在真實的好萊塢,題材選擇、場景佈置、劇組人員甚至後期剪輯,製片人都有權敲定。
劇中的金總也一樣,她後期的要求愈發嚴苛,導演必須按照稽覈的劇本進行拍攝,一個鏡頭都不能改。
影史上有一樁公案。
《美國往事》就是製片人中心制的犧牲品。
1984年,製片方華納兄弟掌握最終剪輯權,將這部原始四個半小時的史詩作品剪到了139分鐘。
結果,口碑、票房雙失敗。
直到後來。
2012年戛納電影節上映了修復的導演剪輯版才成為影史經典。
或者寶拉——
她很像好萊塢黃金時代的歌舞片導演。
華美畫面、氣氛狂歡。
而她推出的大明星彩虹獨角獸,有一個細節值得注意——她只會嘶鳴,沒有任何一句臺詞。
正如好萊塢默片年代的大明星,隨著有聲片時代的開啟,逐漸被淘汰與遺忘。
△ 《日落大道》就講了默片女明星不甘被遺忘的故事
怎麼辦?
寶拉之後的事業也暗指了好萊塢商業片的演變——
她換了一個哥特的色調繼續上演曾經的童話故事。
就像蒂姆·波頓將童話故事與哥特風格結合,讓古舊的敘事再變換升級。
以及寶拉之後的殺手鐧,糖水愛情片。
而且愈發的情感混亂,箭頭複雜。
看來後期的好萊塢青春愛情電影,也飽受“瑪麗蘇”之苦。
那任尼呢——
那個總是說著文科黑話、形式高於表達、概念強於落地的導演。
動輒畫面晦暗、鏡頭扭曲,總有個“死神”在後景處凝視。
其實也是幽默地對那些先鋒文藝片開涮。
為什麼要拍這些?
其實也是指出了“造夢”這個詞的意義。
不管是“好夢”、“爛夢”、“經典而過時的夢”、“先鋒而離譜的夢”,都是我們成長過程中的一份子。
人生並不時刻完美,我們應該試著去接受它。
而不是躲起來逃避。
是的。
在《夢境製片廠》裡,皮克斯不但維持了他們一貫的優勢——
準確認知當下困境,且不放棄想象力的開發。
平等地對待宏大的影史和一個12歲女孩青春期的小煩惱,深入淺出地表現個體心理。
還給這樣的青春故事提供了新思路——
如何把強烈的懷舊氣質、對過去電影經驗的反芻,與當下結合,並處理得輕快不油膩。
他們在每一個具有創造力的鏡頭中,還原了視聽的魅力。
而這些。
和影史上那些夢一般的影像經典一樣,其實並不過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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